夕阳西下,晚霞似乎是太阳留下的几分还未消散的眷恋。
外头橘红色的光芒从食堂二楼的窗外照入,给洁白的空间增添了些许别样的色彩,可惜已经习以为常的人们并没有在意。
一如既往的晚饭时间,熙熙攘攘的人在来回穿梭,刷卡机的摁键声、匙筷与餐盘的磕碰声、伙伴间闲谈的话语在耳边回荡。此刻,大多数人都会将多余的嘈杂过滤,只留下宁静中几分熟悉的声音。
“你刚才说.....”
一处不起眼的餐桌,磊话说到一半,突然停住了,他的目光仿佛定格在了那个方位。
坐在正对面的翰注意到磊痴住的模样,顺着磊的目光转头看去,并没有发现身后有发生什么值得瞩目的事情,一眼扫过也没有看到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女,在磊的眼前晃了晃手,开起老玩笑:“嘿,你小子怎么了,是看上哪位女同学了吗?”
磊猛地回过神,没有回答翰,而是舀起满满的一勺饭,胡乱塞在自己的嘴里。
坐在右边的熙好奇地瞧了瞧磊的前方,也没有发现哪个女生形象出众,心头不免也有些疑惑,扭过头打趣道:“萝卜青菜各有所爱,一见钟情?”
磊突然一顿,神情难过,“咳咳......”,连忙拿起餐盘边上的饮料猛喝一口,道:“你们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!?”
翰原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,但是现在倒是觉得情况非比寻常,他一脸邪笑,根本不信:“你难得对女生有感觉,我们做兄弟的不得来个推波助澜?”
熙一手搭在磊的肩上,也跟着起哄道:“是啊,说吧,几点钟方向?”
面对着两人的追问,磊呡了呡杯子里的饮料,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:“一点钟方向,淡蓝色衣服,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。”
说着,磊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个女生的方向。
翰听着,又语重心长道:“兄弟,这个套路有点老套了,现在不适用了。”
磊突发地严肃认真起来,声音越来越低:“不,真的,我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,但是没理由啊,很奇怪……”
看磊一如既往的正正经经神态,翰和熙相视一笑……
另一边,三个女生吃着吃着,宜忽然手肘轻推了一下一旁正心无旁骛吃饭的乔,悄声道:“那边的一个男生看了我们这个方向好几次了,你们猜,是在偷瞄谁?”
柯闻言一怔,正要转过头瞧瞧,宜见状连忙压低声音唤道:“别转头,转头的话他就知道我们已经注意到他了,这样就没意思了!”
柯止住一想,宜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,于是按耐住心里的好奇,看向对此毫不在意的乔,坏笑道:“乔,你怎么看?”
乔抬起头,淡淡道:“我无所……”
她的余光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,那种莫名的亲切使得从未泛起波澜的内心刹那间躁动起来,她有些疑惑,但又像避开这份不解。
乔脑子一片空白,不自觉地低下头,继续吃饭,缓了半天劲,这才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而宜和柯早已从吃惊于乔的一反常态的愣神中清醒,齐齐看向乔。
宜盯着乔,道:“你该不会……偷偷背着我们交了个男朋友吧!”
乔正强装镇定地低头吃饭,听这话也是一愣,差点噎着,连忙掩面咳了几声,脸色变得通红,道:“怎,怎么可能!我们不都一直是一起起床上课吃饭吗!”
柯挠了挠头,试探道:“难道你对那个男的有意思?”
宜突然流露出一种欣慰的神情:“看来我们宿舍最清纯的妹子芳心萌动了!可喜可贺!”
乔刚想开口,柯又问道:“乔,你觉得那个男生模样如何?”
宜按耐不住先道:“我觉得还行,虽然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,但是挺帅的,乔,要不要姐妹们帮你一把,嘿嘿!”
乔的脸更红了,可是话还没说出来,柯又嘟囔着嘴,抱怨起来:“可惜了,我不能回头,好好奇长啥样!”
乔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食欲,深吸一口气,终于有了机会说话,摆出手势,直呼道:“停,你们别说了!我,没有想法!”
但是,她抬起头的目光依旧不由自主地撇了一眼那个方向,恰好与正在偷瞄的磊眼神相对。
两人四目远远相对,在这嘈杂的地方,彼此听不到对方的声音,听不到对方的谈话,更听不到对方加速的心跳。
眼睛能看到的,只是对方愣住的面孔,停住的神情,好像时空静止,犹如空间定格。只是,这目光,传递不出情感,传递不出迷茫,传递不出想法,有的只是不知所措。
回首,低头,“你们继续吃吧,我,有事先走了”同样的话在两个餐桌上异口同声般响起,没有犹豫的误差。
起身,不经意间再次对视,两人动作戛然而止,可是他们空空的脑海似乎无法持续掌控身体,原本要离去的念头再次生效,一眨眼,硬着头皮继续。
收餐盘的位置,又是如此巧合地处在两桌的连线中间。
一男一女,分别混合在两条已经完成光盘行动的排队长龙中,一步一步缓缓前行的路上,一次次相对,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进,忐忑在心里充斥,脑海尽是不知所措。
“哐当”
“哐当”
放下餐盘时发出的声响是唯一的,他们已经从来没有转头,现在当然也不会做如此突兀的事,所以并肩是无法对视的障碍,但又无可奈何。
远处,宜和柯早已注视着乔的方向,希望有一方能先打破沉默。
远处,翰和熙始终望着磊,希望磊可以说句话,哪怕是打个招呼。
可惜,希望只是希望。
他们看到的现实,是如此安静,两个人若无其事地走向两个相反的方向,未驻足,未开口,渐行渐远。
外面的山头,已经看不到夕阳,晚霞开始慢慢消散,天空也开始一点点灰暗,食堂的灯陆陆续续亮起。
这时,谁会在在意呢?